“尔等……。”李善道终於开口,听不出是喜是怒,“食隋禄,受隋恩,位居台阁,或掌机要,或典兵戎,或理邦交,或守州郡,当旧主遭弑,却不思忠义报主,反或屈身事贼,助纣为虐,或献城苟且,皆非忠义之行。”他每一个字都清晰冰冷,如同冰锥砸落。
堂下诸人身体俱是一震,头垂得更低,无人敢应声。
“不过。”李善道端起案头的粗瓷茶盏,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,扫视裴矩等人因他此话的惊惧表现了片刻,话锋一转,语气依旧沉稳如水,不起波澜,说道,“我闻,尔等之中,亦有人曾於昏主昏聩之时,有过谏言?裴矩,你是不是就进谏过昏主?”
裴矩稍微犹豫,恭恭敬敬地答道:“敢禀大王,大业十二年,罪臣从幸江都宫。时四方盗……,四方义军群起,郡县上奏者不可胜计。虞世基等诸贵,断塞言路,不欲圣上……,昏主知。罪臣时确曾上表奏之。然昏主不听,反致大怒,遣罪臣还长安,接候蕃客。罪臣因疾未行。”
此事不假。比之虞世基等,裴矩略敢直言,的确是将海内尽反的现实,如实奏禀过杨广。只不过,他实际上也就“直言”了这么一次而已,一见杨广大怒,他就不敢再谏铮了,由此之后,但悦媚取容而已。——并事实上,他被杨广赶回长安时,他也没有生病,只是自称生病,他其实是不想离开朝廷中枢,失去他的权位。当然,这些都是过往之事,没有必要深究了。
第四章留取丹心照汗青
李善道也压根没兴趣深究他的过往。
之所以有此一问,裴矩等可能生死重压在头,暂时还不清楚,经过昨晚的议定,魏征等却一听,就皆知了他的用意,他实亦无非是在用这些作赦免裴矩、任用他们的借口罢了。
便听罢裴矩的回答,他点了点头,又说道:“裴矩,我还听说,你与薛公有旧,当年,你曾协助薛公修筑伊吾城,以经略西域?”
大业六年,杨广遣薛世雄筑伊吾城,因裴矩熟悉西域情况,令裴矩同往修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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