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矩上次被李善道接见时,薛世雄不在场,今天薛世雄在场,他一进堂就看见薛世雄了,但没敢和薛世雄说话,——看薛世雄都没敢看,这时闻得李善道此问,躬身应道:“敢禀大王,伊吾之筑,悉薛公之功,罪臣仅略尽绵薄之力,些许之劳,不值一提。”
“我又且听薛公说,大业五年,昏主西巡,至焉支山,是因你长久经营西域之力,高昌王、伊吾设等与西域二十七国国主方才俱至,迎谒道左?颇显我中国之盛,扬威西蕃?”
裴矩委实不知李善道问他这些,是为何意,提心吊胆地答道:“敢禀大王,罪臣昔日所为,不过为隋室苟延残喘,图一时之安。然隋主暴虐,刚愎自用,罪臣之为,终如泥牛入海,徒劳无功。此诚乃罪臣、罪臣……,未识主而事之愚忠!”他巧妙地避开了“忠”於谁的问题,将责任推给杨广的昏聩,点出了“识主”二字,意在暗示自己并非不识时务。
“‘未能识主而事’。你这话有点道理。说来,裴矩,你也是个能臣了。可惜,未遇明主!”
裴矩心头一跳,总算听出了李善道似是并不十分地怪罪他不忠於杨广,不敢怠慢,急忙下拜叩首,说道:“罪臣愚钝,无古贤之明,恨未早效伯夷、叔齐之迹,成助纣之虐,悔之莫及!”
“罢了!”李善道下到堂中,将裴矩扶起,浮上了点笑意,说道,“往者不可谏,来者犹可追。裴公,……”环顾诸俘臣、降臣,“玄成等昨日向我进言,河北新定,百废待兴,尤需人才,以固根本。我思之,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?汝等虽曾从贼,情有可原,若愿洗心革面,为新朝效力,我亦可网开一面,量才而用。”此言一出,如同甘霖,浇活了堂下几近窒息的氛围。
裴矩、崔君肃、何稠等尚未来得及想好怎么答话,早有数人压力顿释,“噗通”拜倒!
一句句谢恩的话,从他们口中同时道出,混杂一处,搞得李善道乃至都没能听清楚。
这几人意识到了这点,慌忙收声,彼此看了眼,不再抢着感恩,独留下一人,让他说话。
这人可不就是年龄最大、资格最老的苏威!苏威抖着身子,颤着嘴唇,说道:“大王仁德!天高地厚!罪臣苏威,愿肝脑涂地,效犬马之劳!”他话说完,余下拜倒的几人,各是王轨、陈智略、张童儿等,忙不迭地也就随着表示忠心:“罪臣愿肝脑涂地,为大王效犬马之劳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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