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何时,对案已坐了个丑陋的年轻人。五官歪斜,胡须稀疏,形容邋遢如成了精的老鼠:“军政,他只与朱温旧部及心腹商议,难寻机会。”
他是朝廷安插在汴梁的间谍,司空延。
用间之术,春秋以降便是常道,本朝亦然。中唐时,朝廷于诸镇有密耳目,大帅们在两京也布眼线,大家彼此彼此。朝堂亦如此。昔年鱼朝恩为元载所倒,便是因其府邸、军中、宫中,处处皆有元载之谍。
不过时至今日,政争多诉诸刀兵。这暗处勾当较之往昔,已然衰微。
司空延的上峰本是杜让能。太尉薨逝后,司徒刘崇望又出镇湖南,郑延昌遂以首相身份接掌了对外情报。
“是没机缘………还是未竭心力?”郑延昌老脸一笑,称呼咬得很慢很玩味:“司空……判官。”
“大帅他……”司空延目光在满桌肴馔上逡巡两遭,喉头滚动:“朱大郎如今……疑心甚重,我恐行差踏错,反露了行藏。”
郑延昌抿着嘴唇,下颌微微点了数下:“罢了。”
“这牛胙、羊蹄、蒸鲙你自取吃,酒莫沾。”郑延昌继续满上一杯,抓起两片酱牛肉塞进嘴里。腮帮鼓动,声音混着咀嚼的黏腻:“某只问你三事——朱大郎底下的硬兵,现有几何?”
“实打实的,十万出头。”司空延略一沉吟,字斟句酌:“半数是东京败回来后新募的。练了这么久,看起来是兵强马壮。再算上联名的葛从周、王敬尧、袁象先这帮朱温旧部,并各处团练乡兵,虚数可称三十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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