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裴公,你怎么看?”李密询问裴仁基的意见。
裴仁基思索答道:“明公,臣以为郑长史之见,确乎切中要害!李公逸、周文举、綦公顺之辈,畏李善道之威而降,若我只行文告招抚,一则旷日持久,徒然坐视李善道后续兵马源源渡河,填补东郡;二则显明公优柔,反令山东观望之徒滋生侥幸,人心更易浮动。同时值此……,值此新附朝廷之际。”
他微顿了下,窥觑李密神色,见李密至少表面未因此话有异,就婉转措辞,继续说道,“也正需一场大胜以安内外之心!”起身请令,“臣因愚见,郑长史此策可用。至若兵力不足之疑,臣愿率本部,驰援荥阳,相助郑长史,一举荡平雍丘!”
裴仁基话里的“新附朝廷之际”、“安内外之心”之语,恰似一根针,轻轻刺破了帐中,比与往日军议时,有所不同的一点微妙隔膜。
李密的降隋之举,确如刘兰成、李善道所料,在魏军内部掀起了巨大的波澜。
大量的魏军将士无所适从,或不解、或怨言。不解的是,昔日高举反隋义旗,大家伙跟着李密浴血奋战,却怎忽然这隋室不反了,李密投降了?怨言的是,打了洛阳年余,死伤惨重,眼看洛阳将破,却在这个关头投降,则过往袍泽的鲜血,岂非白流?又有本是隋官军的降李密之诸部,与本是山东等地义军的李密之诸部之间,也因是猜疑暗生,彼此提防。
整个的洛口大营,看似平静,实则人心动荡,军心不定。——李密对此当然心知肚明,忧虑日深,正在想办法解决。郑颋的这道奏报,即在这个背景下送呈到的。
“安内外之心”之辞入耳,李密抚须,沉吟了稍顷,请裴仁基回席落座,暂未做置词,目光转向沉默的徐世绩与郝孝德,问道:“茂公、孝德,你二人何意?”
徐世绩慌忙起身,——按说跟着李密降了隋后,李密待他不薄,在为部属向朝廷求官的奏疏中,专门把徐世绩排在了前头,徐世绩因此得以被洛阳小朝廷拜为右武侯大将军,与他本在李密帐下的官职相同,但却越是李密待他“不薄”,他於今越是小心翼翼、如履薄冰。
起得身了,他恭谨的姿态胜过如昔。
再拜过后,他说道:“敢禀明公,臣以为,明公先前既定之策,三路兵出,尤以单大将军逼向河内,直指李善道河北腹心,委实上策。有此一路牵制,李善道就难全力与明公争锋山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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