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的沿着大路,没命地向后方十余里外的大营奔逃;有的窜入田野,慌不择路,只求远离这修罗场;有的被逼向东边滚滚流淌的永济渠,如同下饺子般,“噗通噗通”地跳入蒸腾着血锈浊气的渠水,挣扎着向对岸泅渡,溺水者的哀求与岸上追兵的喊杀声混合,场面惨不忍睹。
——永济渠对岸,就是城东。城东的隋军也已大败,就算是游过了永济渠,到了城东,又能如何?不还是将要面对汉军的追击和围剿?可是这些,跳入渠中的隋兵,现在自是无从考虑,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求生,即使前方,是同样的绝望。这,大概就是战争的残酷和无情。
北边战场外围。
城北隋军中军的望楼上,孟景在高曦的陌刀阵击溃了他的两部援兵时,便已心胆俱丧。
再又亲眼目睹高延霸肆虐般地横扫樊阵,阵擒樊文超,又见焦彦郎、高曦等等城北汉军各部,纷纷发力,如狼似虎地打响了总反攻,城北数万隋军没有半点的抵抗之力。
他深知,这场仗打到这时,已是无力回天,再无半点战意。便赶在汉军杀到中军前,他软着腿,下了望楼,仓皇跳上亲随牵来的战马,用变了调的关中腔嘶吼:“快!护本将回大营!快走!”打马向十余里外的大营没命狂奔。玉带钩挂断在了路边斜插的断槊,他都浑然不觉。
汲县城北,永济渠畔。
伏尸塞川,断戟折弓狼藉於血泥之中。
焦彦郎部后,江东骁果遗尸枕藉。高曦陌刀营推进之路,破碎的明光铠与关中重骑的残骸铺成一条钢铁与血肉的死亡长廊。高延霸半跪於“齁鼻”的尸体处,江淮排矟兵的尸体堆积如山。酷热未消,血腥漫野,呜咽的渠水,卷着溺毙的尸首与残破的旗帜,汇成腥红的洪流。
孟景策马狂奔,尘土飞扬,耳边风声呼啸。他不敢回头,只有一个念头:逃!逃出这死亡的战场。战马的四蹄溅起泥土,身后战场上随热风传来的浓烈的血腥味,几乎让他窒息。
大营的轮廓渐现,他心中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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