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瑄静静跪坐在蒲团上。
四十岁不到的人,披在肩背的长发花白了一半。没被血红绷带完全缠裹的脸所露出来的皮肤坑坑洼洼,毛孔粗大,遍布痤疮和伤口,好似那被骑卒践踏过的重阳谷。
“都头崔扬挂印而去,回了魏博。言有负大帅,不忍相见,留了一封信给大帅,要看看么?”
“人各有志,都有自己的牵挂。好聚好散,不必勉强。”朱瑄轻轻道。
“伪宰相敬翔领数百汴贼射书劝降,言只要出城,无论军民,必保无碍。已有中了蛊惑的武士、百姓偷偷逃走,请严刑以治。”
“昔韩简来犯,曹帅战死,郓人众推时年二十的我持节。一晃十多年了。错看朱温,救了头卧榻饿狼。治理不善,人多横死。而今落得这步境遇,实报应也。苦了诸位了,也愧对三州父老。想走就走吧,去留随心。”朱瑄捂着血淋漓的半边下巴,沙哑道。
孤城被围成铁桶,汴贼积土成山堆城以攻,箭尽援断粮也将完,夫复何言?即使田单、耿恭、韦孝宽复生,也没有奇迹了。累了,毁灭吧。
“大帅不要灰心,会有转机的。”瞧着朱瑄狼狈的模样,大伙也都一副死了妈的表情,衙将曹达宽慰道:“只要圣人发动进攻,或李克用趣河阳三城以围魏救赵,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幕府掌书记张春闻言苦笑:“圣人他…”
“怎么?圣人两度让朱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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