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旭举目眺望。
宽阔的拒阳川清澈而深,水面绿艳泛墨,很深呐。小河两岸茅草涌动,平原上桑柏茶园蔚然,几名花容月貌的少女戴着花草编成的帽环,在里间打理着茶树。一座座屋舍掩映在果树之后,院桂挺拔,鸡漫狗卧;东西的丘陵山坡亦腾起诸多炊烟。
“素闻巢乱后西越凤翔,东极齐鲁,南跨吴越,北抵魏博,方圆三千里尽扫。不想寂寂无名的商州这样安宁。陶渊明笔下的武陵桃花源比之不如吧?”卢旭看了一会,微微感慨。这让他觉得很意外,很新鲜,心情莫名其妙地放松了很多。
“老卢好雅兴。”龙捷都副将李钦摘下兜鍪靠了过来,俯瞰着拒阳川,默默欣赏着。真是个美丽的村落呀,可惜就要打仗了。
“据传崔公将复镇蜀中,故主远离,咱俩在京城无依无靠,可打算回青州?”卢旭忽然回头,看着他,问道。
卢旭昨天得知一个“不幸”的消息,就是崔安潜可能要再次持节剑南。其实他早有心理准备,圣人对蜀中群盗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,这不是秘密。俟平巴蜀,现在那帮节度使、刺史、土豪有一个算一个,大概全得死。
崔公曾治蜀多年,威名著于南诏,又能征善战,加之年事已高,是最合适的人选。作为崔安潜从淄青挖回来的将领,卢旭也很关注自己的命运。但写信问了一下,顿时如丧考妣——老家伙不会带他们同行。
“不回了。”李钦摇头道:“人生有四方之志,岂鹿豕也哉而常聚?死气沉沉,还之无益。”
他是第一任淄青节度使李正己的后代。元和汴、魏、滑、徐、沧五镇伐齐李师道为部下刘悟所杀后,随着淄青被肢解为三,屡遭打压的李家也一蹶不振。到李钦这辈,更是沦落到州兵十将。
镇内什么情况他也再熟悉不过:跟魏博一样——衙军家族的统治根深蒂固。不造反,也不扩张创,只想守着地盘过日子。“阶级”固化到刀枪不入。普通人想在本地出头太难,军府做点事也阻力重重。从上到下连衙兵也浑浑噩噩。
李钦有梦想,所以王敬武死后他与卢弘、卢旭、张蟾诸将迎奉崔安潜,欲归朝。可惜没得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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