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用送我。”杨复恭摆摆手,杵着木棍一瘸一拐的走开了,在武士瞳孔中倒映出一个瘦弱矮小的背影。
一个时代……结束了。年逾六十的他,已洗去了曾经试图专制朝野的雄心壮志,垂暮之躯里剩下的,只有对雨打芭蕉中的社稷一片赤忱。
……
十一月二十五日,天气仍未好转。妥善平定徐卒阵前造反引发的一连串余波后,朱温最终还是无奈离开了牛头原,挥师东返桃林塞,只留下少部分兵马囤驻在紧邻潼关的阌乡驿,彻底堵死王师出关的可能。衙军伤亡八千多人,心痛!再冒着极寒凛冬强攻要塞,没摸到敌人就被射死在雪地里,烧死在寨墙下,被民夫的石块砸得头破血流,大军指不定某时就要“诸军大躁”而反了。
第111章吾真傻
还失去了一个儿子。刘知俊作乱后,与之协同冲锋的次子朱友珪也遭裹挟。这会,也许已被王从训杀害。虽说是个营妓生下的贱人,他也时常怀疑是在替某个武夫养野种,但从小拉扯大,就是一条狗也有几分感情啊;这让朱温很是掉下了几颗伤心的眼泪。他想试试看能不能用财货把朱友珪赎回来。
“望长安于日下,目吴会于云间。地势极而南溟深,天柱高而北辰远。关山难越,谁悲失路之人;萍水相逢,尽是他乡之客。怀帝阍而不见,奉宣室以何年?……”晃晃悠悠的骑着战马走在黄井坂的羊肠小道上,朱温幽幽念叨着:“诸侯征战,皆生代立之心。海内有识无不谓朝廷不能复振,至我今日还师,人心又附唐矣。”
“奉密诏以讨奸臣某某”是一项伴随着高风险的高回报活动。
成,长安再易主一次,则李氏的天命就进入倒计时了,天下积极向汴王靠拢;一如前朝篡立故事。届时,很多地方都不需要用兵,传檄可定;这就是高回报。不成,那现在高风险就来了。
对于读书人,长安具备无以复加的吸引力。便是巢乱后的这十多年,跑来应考的幽州、魏博、岭南各地士子也是过江之鲫。成德、淄青、河中甚至有很多杀人如麻的武夫还愿意把掌上明珠送入皇宫做女官。这回圣人挫败天下第一强藩的叩阙,让世人看到了王业虽衰,天命未改,鼎之轻重,尚难问哉。长安对世人的吸引力毋庸置疑会急剧增涨一波。
世家就别说了。投入朱温麾下效力的韦裴子弟不在少数,他非常了解这帮人。家和国哪个重要不言而喻。跪他跪得有多快,跪圣人只会更快。便是他幕府中的谢瞳,当年奉命赴成都行在奉表朝圣。先圣许他做刺史,立刻就高高兴兴地去了,都没跟他到汴州上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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